名言佳句「大亨小傳 The Great Gatsby」 - 史考特.費茲傑羅
作者: 史考特.費茲傑羅 F. Scott Fitzgerald
譯者: 張思婷
出版社:漫遊者文化
出版日期:2015/08/11
1. 「批評別人之前,要記得,」他對我說,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,從小就那麼好命。」(尼克父親 p. 16)
2. 這並非美其名為才子風流的優柔善感,他那生來就異乎常人的樂觀,那種羅曼蒂克的嚮往,都是在我認識的人身上所找不著的,將來也不會再遇到的。喔,蓋茲比很好。是那縈繞在他心頭的美夢,以及尾隨在美夢之後的濁濁塵埃,讓我對人心轉瞬即逝的悲喜,暫時失去了興趣。(蓋茲比 p. 17)
3. 這次不會再搬了,黛西在電話上說,但是我不相信—不是我會讀黛西的心,而是我覺得湯姆這個人會流浪一輩子,悵惘地追尋當年球場上騷動的風雲,那回不去的青春。(p. 21)
4. 屋裡唯一文風不動的是一張偌大的沙發躺椅,兩位年輕的仕女彷彿搭著綁了線固定好的氣球,輕飄飄地浮在沙發上,全身素白,衣裙飄飄,彷彿乘風繞了屋子一圈,剛剛才飛回來。(p. 23)
5. 我回頭去看我的表姪女,她正在跟我問話,那輕柔逗人的聲音,聽得你的耳朵也跟著抑揚頓挫,彷彿她吐出的每個字都是音符,一經演奏便成絕響。(黛西 p. 25)
6. 但追求過她的人都說,最難忘的還是她說話時掩不住的興奮,彷彿說著說著就要唱起歌來。「嘿」,像這樣附在你耳邊,說著她做了哪些好玩的事,等等又要做哪些好玩的事。(黛西 p. 25)
7. 不管笑也好、說話也好、搔首弄姿也好,未免都做作得過分了,而且一刻鐘比一刻鐘更過火。只見她不停地膨脹再膨脹,客廳不斷地縮小再縮小,縮到只剩她一個人立在支軸上,在這煙霧瀰漫的客廳裡吚呀吚呀地轉。(梅朵 p. 51)
8. 我忍不住揣想: 底下的路人從蒼茫的街上走過,望見我們這排高懸在城市之上的暈黃燈火,定會以為裡面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;而我也是路人之一,正抬頭仰望,好奇著窗裡的秘密。我既在窗裡,又在窗外,對於人世間無窮的變化,又是厭惡,又是著迷。(p. 58)
9. 年輕的花蝴蝶離群闖蕩,穿梭在聚集的人堆之間,這裡輕點,那裡暫佇,化為歡欣的片刻,成為晚宴的高潮,然後得意洋洋地飛走,飛向不同的面孔、不同的聲音、不同的色調,飛進千變萬化的燈光中。(p. 66)
10. 這樣的笑,你一生頂多只看過四、五次;他的笑,上一秒彷彿還對著全世界,下一秒就專門只為你,笑意裡藏不住對你的偏愛。那是了解你的笑 (但只到你想被了解的程度),是相信你的笑(但只到你願意相信自己的程度),他用那笑容向你保證:他對你的印象正是你最希望別人得到的印象。(蓋茲比 p. 76)
11. 我開始愛上紐約。我愛她的不眠,愛她夜裡的冒險,愛她交錯的人影車影滿足我躁動不安的眼。我喜歡在第五大道上散步,在人群中找尋多情浪漫的她,幻想幾分鐘後我將闖入她的人生,無人知曉,無人反對。有時,我會在心裡送她回家,在那隱密街道的轉角,她轉身,對我回眸一笑,引入門閂,消失在溫暖的黑暗裡。(p. 87)
12. 我們開上皇后大橋,陽光從橋樑之間灑下來,照得底下川流不息的車潮閃閃發光,紐約從東河對岸冉冉升起,一座座白色的,一幢幢方糖似的矮樓,高高低低,錯落有致,是用無嗅錢財堆垛的心願。從皇后大橋上看見的紐約,總像初次見面那樣,慷慨允諾你全世界的美麗和神奇。(p. 101)
13. 忽然間,我不再去想黛西的事,也不再去想蓋茲比的事;我的心裡只有這個剛毅、皎潔、狹隘的女子,她對世上萬事萬物都懷疑,她輕輕地,依偎在我懷裡。忽然間,有句話在耳中興奮地鼓動: 「世上的人就只有追求的、追求人的、忙碌的和疲憊的。」(p. 117)
14. 蓋茲比眼神空洞地翻著亨利.克萊的《經濟學》,每次廚房傳來芬蘭女傭的腳步聲,他就嚇得一驚一跳,時不時還拿著一雙眼睛往朦朧的窗子裡望,彷彿屋外上演著只有他才看得見的大事。(p. 125)
15. 她聲音裡的漣漪是雨中的美酒,聽得人飄飄欲仙,耳朵也跟著抑揚頓挫,總要隔一會兒回過神,才能細細咀嚼她說了些什麼。(黛西 p. 125)
16. 方才雨聲纏綿,宛若他倆細語喁喁,隨著陣陣情思忽高忽低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130)
17. 反倒是蓋茲比,他完全變了一個人,教我越看越迷糊。他在發光,那份得意,不需一言一行,幸福的光輝從內而外,照亮了我小小的客廳。(p. 131)
18. 他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黛西,我想他定是把屋裡的一切重估了一遍,她那雙受寵的眼睛,就是他度量的尺規,一頻一笑,牽動著他的思緒。偶爾,他會環顧四周,表情出了神,彷彿她的存在太令人訝異,反倒讓周遭一切虛幻起來,害得他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134)
19. 看來他已經度過了前兩個階段,這下來到了第三個階段;從最初的尷尬,到不明究裡的喜悅,眼前的他完全陶醉在她的存在當中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134)
20. 黛西挽起他的手,挽得那麼突然,他卻渾然不察,彷彿還在咀嚼自己方才那番話的滋味,或許是突然發現,那盞綠燈在他心中巨大的分量,如今已消失無蹤。以前他和黛西各在天一方時,那盞綠燈感覺離她好近、好近,彷彿伸手就能觸及;如果黛西是天上的月,那盞綠燈就是陪伴月亮的星光。而今綠燈又只是碼頭上的燈。世上令他著迷的寶貝又少了一樣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136)
21. 我走過去向他們道別,困惑再度籠罩著蓋茲比的臉,對於此刻的歡愉,他似乎微微起了疑心,將近五年了! 在這重逢的午後,他的美夢甚至連黛西也要相形失色—不是她不夠好,而是他的幻想太生動,生動到超越了她,超越世間所有。(p. 140)
22. 西卵把她嚇壞了,百老匯竟然在長島這個漁村製造出這種前所未見的所在,她害怕那奔放的活力摩擦她守舊的委婉,她害怕那冒失的命運將這干人送上從無到無的捷徑。這裡簡單到令她害怕,令她不明白。(黛西 p. 157)
23. 他叨絮著過去,我猜他是想找回某樣東西,也許是當時愛上黛西的自己。從那之後,他的人生陷入了混沌,但是,只要他能回到某個起點,然後慢慢地回味,或許,或許他就能找回那樣東西...... (蓋茲比 p. 161)
24. 他知道,一旦他吻了她,一旦他無法言喻的遠景纏上她轉瞬即逝的呼吸,他的心,就再也不能像上帝的心那般,到處遊蕩。所以他遲了一刻,聆聽星星敲響音叉。他吻了她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162)
25. 是了。先前我還不明白。原來她那跌宕多姿的聲音,魅力無窮的聲音,銀鈴似的聲音,鐃鈸合擊的聲音,全都是錢的聲音......她是住在白色城堡裡的公主,黃金打造的女郎...... (p. 174)
26. 我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: 人跟人之間的差異,不管智力也好、種族也好,都不如病人和健康的人之間的差異來得大。(p. 180)
27. 直腸子的人不苦惱則已,一苦惱起來就驚天動地;我們駛離韋爾森的車行,恐慌熱辣辣地一鞭一鞭打到湯姆身上。一個鐘頭以前,他內摟嬌妻外擁情婦,本來好端端的,怎麼現在兩邊都不受控制起來。他直覺將油門踩到底,一則要趕上黛西,二則要將韋爾森遠遠拋在腦後。(p. 181)
28. 他激動得面紅耳赤、語無倫次,猛一回神,才發現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人,守著文明的最後一道防線。(湯姆 p. 188)
29. 「喔,你太貪心了!」她對著蓋茲比嚷嚷。「我現在就只愛你一個,這樣還不夠嗎?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。」她開始抽抽答答哭了起來。「我的確愛過他—但我也愛你啊。」(蓋茲比和黛西 p. 192)
30. 他們並不快樂,桌上的炸雞和啤酒也沒動,但也不是真的不快樂;他們之間有一股天生的默契,錯不了的,任誰看到這幅景象,都會說他們串通一氣,不知在算計什麼。(湯姆和黛西 p. 209)
31. 他連考慮都不考慮。在知道黛西下一步之前,他說什麼也不肯走,手中緊緊抓著最後一絲希望,我怎麼忍心要他鬆手。(蓋茲比 p. 213)
32. 不過真的讓他喘不過氣的,是黛西居然住在這麼漂亮的地方,而這房子之於她,竟如同軍營的帳篷之於他那樣,一點也不足為奇。這地方透著一股成熟的神秘,示意他,樓上的閨房是前所未見的富麗涼爽;暗示他,走廊上有著無盡的歡樂和裊裊的歡笑;默示他,這裡的愛情還沒陳腐,不需要擺放樟腦和薰衣草,這裡的愛情新鮮、會呼吸,比今年剛上市的汽車還閃亮,比花朵永不枯萎的舞會還清新。(蓋茲比 p. 214)
33. 蓋茲比深切地領悟到,華服如何讓人不俗,財富如何讓人神祕莫測、青春永駐,而黛西又如何如銀幣般閃爍,安穩地居高臨下,俯瞰窮人炙熱的奮鬥。(p. 215)
34. 黛西還年輕,在她那虛假的世界裡,蘭香兀自馥郁,瀰漫著勢利的歡愉,管絃定了新調,為過往的哀傷畫上休止符,替眼前的生機譜出新曲。(p. 216)
35. 青春的面孔如同玫瑰花瓣,給舞池的號角吹得無處不飛花。(p. 216)
36. 她心裡有個聲音,吵著她趕快做決定,逼迫她馬上泥塑她的人生,不管是愛情也好、金錢也好,她需要一股力量替她做決定,一股實際又近在咫尺的力量。(黛西 p. 217)
37. 戰後他從法國回來,黛西還在海外度蜜月,他身不由己,花光剩下的軍餉,回到傷心地路易斯維爾,用一個禮拜的時間,重訪當年兩人驅車同遊的偏遠舊地,獨自踏遍兩人並肩走過的街道,聆聽那年十一月的足音在深秋的夜裡噠噠回響。正如同在他眼裡,別人家總不比黛西,蘊藏著那麼多的歡笑和神祕,如今佳人不再,在他眼中,路易斯維爾依然憂鬱得那麼美。(蓋茲比 p. 218)
38. 曾經,這是她呼吸的地方。他絕望地伸出手,哪怕只能抓住一絲空氣,也想從這個因她而可愛的城市留下點什麼。但是一切消逝得太快,不夠他那雙模糊的淚眼溫存。他心裡明白,那分最新鮮的美好,已經永遠遺失,再也找不回來了。(蓋茲比和黛西 p. 219)
39. 「那群混帳。」我對著草坪對面大喊。「他們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個。」我一直很慶幸能及時將這句話說出口。我就只讚美過他這麼一次,畢竟我對他的所作所為始終不苟同。他客氣地點點頭,會意地燦爛一笑,彷彿這件事我們早已有默契。(尼克和蓋茲比 p. 230)
40. 麥可利斯站在韋爾森身後,驀然一驚,眼前正對著的,不正是艾科保醫生的眼睛嘛? 那雙從消融夜色中顯露出來了,蒼白大眼睛。「人在做,上帝在看。」韋爾森又說了一遍。(p. 228)
41. 水面上起了一絲絲的波紋,更有那漣漪陣陣—但卻不是因為水波,而是因為沉甸甸的氣墊在水中央東飄西盪。徐徐輕風雖然吹皺不了池水,卻足以擾亂氣墊的航行,將負載其上的意外推往新的方向;紛紛的落葉在氣墊周圍打轉,如同羅盤的指針,指向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紅色細圈。(蓋茲比之死 p. 230)
42. 起初我感到詫異不解。他就這樣躺在屋子裡,沒有動作、沒有呼吸、沒有言語,一個小時,兩個小時,三個小時,終於,我明白了,這個責任我是攬下了,因為除了我之外,再也沒人在意—每個人身後或多或少總該得到親朋好友關切,只有他,無人搭理。(尼克和蓋茲比p. 235)
43. 管家捎來沃爾西恩的回信,世界開始與我為敵,我和蓋茲比同仇敵愾,用輕寡對抗這一切。(p. 237)
44. 像他這把年紀,死亡不再是晴天霹靂的噩耗。他認真打量四下,只見大廳好高、好氣派,開向一間一間富麗堂皇的廳室,於是在感傷之餘,又添了一層訝異和驕傲。(蓋茲比之父: 蓋茲先生 p. 240)
45. 「我們都該學習在朋友在世時伸出援手,不要等到朋友過世才插手。」他臨別贈言道。「人死了就放手吧,這就是我的作風。」(梅耶‧沃爾夫西恩 p. 246)
46. 這下我懂了,原來這是一個美國西部的故事,畢竟—湯姆和蓋茲比,黛西和嬌丹和我,我們都出身自美國西部,也許我們擁有相同的缺陷,所以無法完全融入東部的生活。(p. 252)
47. 蓋茲比過世後,我眼中的東部就像這樣,完全走了樣,怎麼也調整不回來。於是,當燃燒枯葉的青煙在空氣中瀰漫,晒衣繩上的衣物在西風中橫豎,就是我回家的時候。(p. 253)
48. 我無法原諒他,也無法喜歡他,但我明白對他而言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。既沒用腦,也沒用心。像他們這種人,向來不小心,包括湯姆,包括黛西—事情砸了,搞死人了,屁股拍一拍,回到錢堆裡,回到他們漫不經心的兩人世界,爛攤子就留給其他人收拾去...... ( 尼克和湯姆 p. 256)
49. 他不知道美夢趕不上他的腳程,被遠遠拋在紐約以西那片遭人遺忘的廣袤中,那兒的黑色原野是人民的穀倉,在夜空的覆蓋下起伏綿延。(蓋茲比 p. 257)
50. 蓋茲比相信那盞綠燈,相信那就是他未來的高潮,而年復一年,高潮在我們眼前消退,我們撲了空,沒關係—明天再跑快一點,手再伸長一點,總有一天,我們總有一天—於是顛舖向前,逆水行舟,一次又一次,退回到過往。(p. 258)